识破“全场X折起”的文字游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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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节期间，商家的各种促销活动层出不穷，无论是网上商城还是实体商店，吸引人眼球的打折标语漫天飞舞。在这些标语中最常见的就是“全场×折起”，而这个“×”通常为“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”。那么问题来了，商家真的是在“挥泪大甩卖”吗？ 

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方晓垠、崔明注意到了这一现象，并进行了细致分析，一起来看——

“全场×折起”到底表达什么意思，确实需要认真琢磨一番。刚读到这类标语的人，常常感觉不能获得明确信息。不少人有这样的疑惑：“全场五折起到底打几折？”“写着全场五折起，但我决定购买某些商品时，却被告知部分商品没打折。这是否违法？”

具有一定语言分析能力的人通常都是这样理解的：“全场×折起”——“只要有一件商品打×折，就符合标语宣传的内容了，哪怕其他商品涨价都可以。”这是非常理性的认识。其实商家是在玩文字游戏，用“×折”来吸引眼球，实质上却并没有多大优惠。

事情恐怕并不止“文字游戏”那么简单，“全场×折起”其实包含逻辑问题，在语言上恐怕得视为一种语病。让我们对“全场×折起”做一下语言分析。

“×折”表示商家打的折扣，“起”表示从“×折”开始。比如“全场五折起”，商品可以是五折、六折、七折。这看起来好像与大部分理性网友的理解是一样的，并无明显问题。然而，当我们拿另一个标语与之进行比较分析时，就能够发现其中的毛病。

大家应该还熟悉另一个常见标语“全场低至×折”。它与“全场×折起”语义相同，表示最低的折扣可达“×折”，但是二者的句法和用词存在差异。

“全场×折起”使用了“起”，表示“开始”的意思。“全场低至×折”
使用了“至”，表示“到”的意思。

虽然都是“×折”，但是一个把“×折”作为起点，另一个却把“×折”作为终点，这就完全不一样了。

那么，“×折”到底是起点还是终点呢？这当然得有一个明确的标准。比如，全场的商品有五折、六折和七折，那么这些商品的折扣到底是从七折“起”，还是从五折“起”呢？恐怕只能是从七折“起”。同一商品，七折的价格高于五折，从七折开始打折，最多折扣可到五折。越打折，价格越低，这是符合逻辑的。

反之，如果认为从五折开始打折，最终折扣可以打到七折，越打折价格越高，这种逻辑和打折方法当然难以让人接受。因此，正是由于“全场×折起”搞混了折扣的“始”和“终”，导致很多时候我们理解起来总觉得语义有些奇怪。“全场低至×折”表意清晰，完全没有这种问题，也就没有人对其语义产生疑惑了。

那么这个奇怪的“全场×折起”是怎么来的呢？

一方面，商家想突出“×折”这个吸引人眼球的价格，却又不想让消费者发现其实大部分商品并没有打“×折”，特意使用了这个显得含混的句式；

另一方面，这受到了西方语言打折表示法的影响。比如，汉语的“八折”用英语表示是“20% off”。在英语里，“×”数值越大打折越多，这个“×”确实是打折的起点。英语的这种表示方法到了汉语里，就产生了“全场×折起”这种奇怪的说法。

最后，还要提一下另外一个标语“全场低至×折起”，这在生活中也经常可以看到。大概是商家也感觉到“全场×折起”这个标语有问题，不能很明晰地传达语义，因此加上了“低至”。但这就变成了“全场低至×折”和“全场×折起”的杂糅，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病句了。

（本文改编自2019年12月18日《语言文字报》文章《“全场×折起”说法正确吗》；作者：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/方晓垠、崔明；图片来自网络）

本期责编：李欧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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